全家聚在一起守岁,姜必胜和王玉婷跟着园子里的阿姨学习剪窗花,换以前,温鹤鸣指定在姜必胜身边待着,如今他却远远的在厅外和公孙盟赏梅。
田应星望眼门外,走到姜必胜身边拿起了一把剪刀,按着红纸上的花纹剪了一幅双鱼图。
田应星把剪好的窗花展开,在姜必胜面前展示,“姐姐,好看吗?”
“你手好巧啊。”
姜必胜看眼自己手里毛毛躁躁的窗花,又羡慕又惊讶地接过田应星手里的窗花捧在手心。
大电视中的新闻声接近尾声,江汉和刘昭坐在沙发上,配着砂糖橘喝茶。
刘昭看眼田应星,又看眼厅外,端着茶杯问江汉:“小星星都打到球门口了,十三叔竟然放空门。”
江汉将手里剥好的砂糖橘整个放进嘴里,汁水在口腔中爆开,江汉靠着沙发背,扫量着姜必胜和温鹤鸣,沉思着,嘴里的砂糖橘全部咽下,他才跟刘昭质疑:“你不觉得今天十三叔和小姜冠军怪怪的?”
“哪儿怪了?”
“平常十三叔恨不得到哪儿都跟着姜必胜,今天这么好的机会,他却跟十一叔那个江湖骗子赏花!”
江汉拉着刘昭从沙发上站起来,他找了个视角宽敞的地方,刚好可以同时看到厅外的温鹤鸣和桌边剪纸的姜必胜。
江汉手里继续剥着砂糖橘,用下巴指指姜必胜:“小姜冠军也奇怪,她今天回来话都变少了。”
刘昭不懂温鹤鸣,却十分了解姜必胜。
姜必胜今天话的确很少,一看就是有心事。
刘昭看眼厅里厅外热闹的氛围,不以为然夺走江汉手里剥好的砂糖橘塞进嘴里:“舅舅现在想什么我不知道,姜姜不说话一定是想姥爷了。”
刘昭嘴里咬着砂糖橘,把手在江汉衣服上蹭了蹭,挤在姜必胜和田应星中间,拿了把剪刀。
江汉看眼肩膀上被刘昭蹭过的地方,无奈叹气摇头,他拍拍手上的白丝,跟着走了过去。
他拿了叠纸,一把拽走田应星:“小星星你教教我。”
江汉和刘昭一左一右,包夹着田应星一个弱书生。
姜必胜手里握着剪刀看眼厅外,温鹤鸣和公孙盟在树下谈笑风生,温鹤鸣含笑微微侧脸。
温鹤鸣加深了嘴角的弧度,公孙盟闭着眼掐指算,慢悠悠说:“你最近桃花不错,可以留意下身边的姑娘。”
公孙盟睁眼看厅内,“不会是小姜吧!”
眼看着公孙盟又闭上了眼,温鹤鸣轻轻咳了两声,打岔道:“南宫过完年要出国,你怎么办?”
“啊?她要去哪儿?”公孙盟收起手指微微握成拳。
“环球旅游,第一站东京。”
温鹤鸣话音刚落,公孙盟就掏出手机跑了出去。
姜必胜心不在焉,剪出的窗花都是乱七八糟的。
她时不时看眼手机,满怀期待等着一个不会打来的电话。
“我去看老爷子下棋了。”
姜必胜跟身边王玉婷和温云汉打了声招呼,放下手里的窗花走向棋桌。
两位老爷子在下围棋,姜必胜看得懂,但懂得又不那么透彻。
姜必胜看得有些困,温鹤鸣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田爷爷身后,姜必胜一抬头,看见温鹤鸣目不转睛看着棋盘。
“丫头,你来帮我走下一步棋。”
姜必胜手心攥着一枚白棋,费力分析着棋盘上的局势,她手指夹着白棋,刚要落子,脑子里突然蹦出今天在飞来峰读懂的那句话.
‘舍得,舍得,有舍才有得,舍掉的才是得到的。’
姜必胜缓缓吐了口气,她的手悬在棋盘之上,她默默收回手,静静看着棋盘重新思考。
棋盘之上,黑棋给白棋做了一个陷阱,如果白棋贪图一时之利围住那片黑棋,白子的确可以吃掉四枚黑棋,但白棋不出三步就会满盘皆输。
如果白棋舍掉那块黑棋,就有机会在三步内真正赢得这局比赛的胜利。
按姜必胜以前‘只要赢’的思路,她轻轻松松就会落入田爷爷布下的陷阱。
但此时,姜必胜并没那么做,她思考过后将白棋落在棋盘左上角的空位。
大爷爷和田爷爷欣慰对视一眼,两人紧锁的眉头悄然散开。
姜必胜看眼温鹤鸣,温鹤鸣朝她微笑着点头。
大爷爷爽朗的笑声传入姜必胜的耳朵,她的头上覆着一双粗糙的大手。
“丫头比刚来的时候稳重了。”
大爷爷摸摸她的头,厚重的声音敲击着她的心脏。
像又不像,但姜必胜却很想。
小时候姥爷爱揉她的脑袋,捏她的脸。
后来爸妈上班忙,姥爷带她长大,一个糟老头子硬是学会了给小丫头梳头扎头花。
姜必胜鼻头一酸,强撑着才没让眼泪从眼中浸出来。
电视机传出主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,姜必胜的手机铃声响了。
【刘】
“我出去接个电话。”
姜必胜拿着手机朝两位老爷子说明情况,出门找了院子里一个没人且偏僻的角落接通电话。
“喂?”
满不在乎的,不安的,期待的情绪如一堆乱麻,将姜必胜整个人紧紧包裹住。
“你在玉婷家过年,要听阿姨的话。”开口便是教导主任般严肃的话语。
姜必胜心情失落,垂下了头,“知道了。”
刘永乐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官方,努力转换温柔的语气跟姜必胜说:“这些年没时间关心你训练,也没时间关注你比赛,也没时间陪你过年。”
电话中的刘永乐哽咽着,说出那句迟到许多年的:“妈妈对不起你。”
姜必胜大脑嗡的一声,鼻头酸涩到发痛,她先前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。
姜必胜抬头看着房檐,试图把眼泪吞进肚子里。
声音堵塞在喉咙中,姜必胜声音哽塞地说:“妈,我想姥爷和爸爸了。”
电话陷入死寂,电话中只有微微抽泣吸鼻子的声音,刘永乐早已泪流满面,但她强撑着不发出声音。
姜必胜只有她了,她只能硬顶着维护自己坚强女性的形象,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影响姜必胜。
就在刘永乐即将撑不下去时,她立刻挂断了电话:“自己在外注意安全。”
姜必胜捂着脸靠在墙边抽泣,远处房间里的热闹声撞击着姜必胜酸涩的心。
温鹤鸣无声的脚步向她靠近,手里的纸巾递到她面前,什么都没问,就悄然抬脚打算离开。
姜必胜拽住他的袖子,抬起头,一双红溜溜的眼睛看向他,真是我见犹怜。
温鹤鸣默不作声,单手环住她的腰,揽她入怀,轻轻拍着她的背。
温鹤鸣的拥抱对姜必胜来说是种无声的安慰,姜必胜哭湿了他的外套。
“姜姜..”远处传来王玉婷出来寻人的呼喊声。
温鹤鸣的手掌在姜必胜的脊柱中央上下摩挲两下,轻轻开口:“回去洗个脸,换身衣服再回来。”
“嗯。”
姜必胜从旁边侧门跑回院子,温鹤鸣转身挡住她的背影。
王玉婷跑过来问:“舅舅,你见姜姜了吗?”
温鹤鸣手插进兜里,镇定开口:“回去换衣服了。”
“好好的,换什么衣服啊?”王玉婷侧着脑袋看温鹤鸣背后的小门,又问:“舅舅你在这儿干嘛?”
温鹤鸣移了移步子,从兜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,说:“抽烟。”
温鹤鸣把烟夹在手指间,见王玉婷还不走,温鹤鸣轻磕烟盒散漫道:“你也要?”
王玉婷连连摆手,边说“不要”,边往回走。